■小雪
又是一年金秋時節,每次看到紅燈籠般的柿子掛滿枝頭,我都會想起一個人,并懷念那些與他一同烘柿子的美好時光。
記得小時候,老家祖墳旁有幾棵老柿子樹,總是被太爺爺照料得枝繁葉茂,年年碩果累累。在那個物資并不富足的年代,柿子樹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甜蜜的期盼。而最讓我感到幸福和有趣的,莫過于烘柿子的過程。
柿子樹木質很脆,摘柿子的任務總會交給堂哥等幾個孩子。他們爬上樹,在太爺爺一聲聲叮囑中,麻利地連枝帶葉摘下柿子,往樹下扔。太爺爺用網兜接著,再小心翼翼地裝進籃子。而我,總會仰著小腦袋看著高處,替他們捏把汗。最高枝頭上的柿子是不摘的,太爺爺說那是留給小鳥過冬的食物。
柿子摘下后,太爺爺會根據成熟程度,趁著夜色將還未成熟、青綠的柿子與桑葉一起放入水中浸泡一周去澀,口感清脆;半黃的柿子和鴨梨一起埋進麥堆兩三周,會變得又香又軟。而最好吃的,還要數烘柿子,制作過程非常獨特,我至今記憶猶新。
一家人吃過晚飯,太爺爺開始指揮小輩們烘柿子。首先要在溝邊挖一個大坑,把柿子依次在兩邊層層疊疊擺好,中間留出燒火的空間,最后覆上柿樹葉和鋸末。太爺爺守在坑前,點燃樹葉,小火慢燒。等覆蓋的柿樹葉微微發焦,便用土將坑填起來,再等上三天。這三天的等待,對我們小孩子來說,簡直是一場煎熬。
蹲下又站起,在我們圍著柿坑轉了無數個圈之后,終于,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——扒開熟土和鋸末,一股撲鼻的甜香迎面而來。原本硬邦邦的柿子,個個兒變得金黃軟糯、汁濃香甜,皮一觸即破。
“雪兒,看你都吃成小花貓了。柿子好吃但傷脾胃,小孩子一天只能吃兩個哦。”舍不得吃柿子的太爺爺慈愛地對我說。“好的,太爺爺,我聽您的話。”我一邊乖巧地應著,一邊趁他不注意,又偷偷多吃兩個。年少貪吃,誰能拒絕這份帶著愛意的甜蜜呢!